墨宝月祁

【吞雪】原点

比心!

今天我看剧了吗:

一篇旧文~道友们轻拍~    


         与朱武一战之后,吞佛童子随舟漂流他乡。江湖风波依旧,干戈不息。弃天帝的败亡,刀龙之间的争斗,四魌界的恩怨,他已出了这江湖,浊世尘浪,再也与他无关。
        之后的很多年里,他时不时的,会想起一个人,一个愿和他一同归隐却为他而死的人。
       那人曾对他说过“如果你够坚持,你够自我,离开江湖,你就能得到自己。”
       那时的他,还是一剑封禅,北域传闻中的人邪。他苦苦追寻着未来的自由,却还是逃不出命运捉弄,吞佛与封禅,终究还是殊途同归。
        如今的吞佛童子,拥有曾经一剑封禅无比渴望的自由,他走过苦境许多地方,看了很多曾经因为任务而忽略的风景,也用很多年的时间看清了自己。
       吞佛童子是完整的一剑封禅。一剑封禅是吞佛童子的人性。从前的吞佛童子眼中只有异度魔界,任何人都可以舍弃,任何情感都可以拋却,而今被压抑了真性情的魔终于冲出桎梏。
       在认清自己之后,他结束旅行,回到苦境北域,回到了满是废墟的冰封岭。长长的岁月里,一个魔,一把剑,守在寒冷的北域,魔者早已习惯时间的流逝,只是会觉得空虚。
        每年隆冬,他都会去梅花坞取来寒梅和梅枝的积雪,带去九峰莲潃,拨开满池的莲花,取出茶具,烹制一壶梅茶。一杯给自己,一杯倒进莲池,给曾经唯一的朋友——剑雪无名。
        这种梅茶,名为暮雪,多年前剑雪无名曾给一剑封禅尝过,茶色淡黄,入口有幽幽梅香。吞佛童子学了这么多年,却怎么也泡不出记忆中的味道来。
        九峰莲潃是剑雪无名沉眠之地。剑雪无名在满池的白莲下,在冰冷的池水里,做着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梦。每次来九峰莲潃,吞佛童子都抱着一个固执的奢望。他幻想着或许有一天,能再次看到那朵因他而枯萎的黑莲。可满池的白莲中,再也不会出现一朵傲骨的黑莲,半垂着花苞,似是在等待故人。
       梅花坞里,萧瑟的风雪依旧,沉寂的梅林依旧,只是少了一个,会坐在花树下吹奏叶笛的绿衣人。少了主人的梅花坞,满树的白梅无人打理,只能随风飘散,零落成泥。


       又是一年雪落时。
       吞佛童子走进九峰莲潃,习惯性地抬头望向莲池,满池的白莲依旧静默,依旧不见黑莲。
       吞佛童子微微叹气,从莲池旁取来茶具。山洞外大雪飘飞,寒风无遮拦地冲入洞中,吹开莲池上的层层莲叶,又冲散池中终年弥漫的雾气,隐隐露出一抹暗色。吞佛童子走进细看,是一本书册。
       吞佛童子拿起书册,书页历经岁月的磨洗,已经有些泛黄,墨迹也有些模糊。书册没有名字,吞佛童子随手翻了翻,却发现书内全是诡异的文字,密密麻麻排成法阵的样子——竟是招魂之法!
        吞佛童子挑眉,金色的眸子闪烁着异样的光彩,他想起了暴风中的封雪剑者,梅树下的绿衣少年。许多年前剑雪无名信任他,维护他,却被他捅了一刀,鲜血化作赦道,灵魂进入黑莲重新孕化,后来,黑莲因吞佛童子的谎言而枯萎,剑雪无名灵魂失去寄体,那一身绿衣的出尘剑者,再也回不来了。
        多年前的遗憾,或许这是一个弥补的机会。 若能将他的魂魄招回到莲花中,那剑雪无名是不是可以在莲花中重新孕化?
       吞佛童子挑选出一朵含苞未开的白莲,凝气为刃,划破掌心,以自身魔血为引在水中绘下招魂法阵。吞佛童子默念法咒,法阵发出耀眼的红芒,有一丝光华在白莲之中慢慢汇聚,而白莲也随着招魂之法的施展渐渐染上墨色。
       吞佛童子不擅术法,更何况招魂之法极费心力。吞佛童子撤回法阵,他看着莲池中摇曳的黑莲,有些力竭,体内好像感受不到魔气的流动。再以魔血浇灌七七四十九天,黑莲便会获得新生。
       一天又一天,吞佛童子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加惨白了。终于,四十九日之期满,黑莲也越发生机勃勃。
       吞佛童子靠着石壁坐下,知道自己消耗太多, 眼前景物已经开始模糊, 将要陷入沉眠。他将朱厌插入石壁,感受到主人的意图,朱厌撑开一个剑阵。
        “接下来,就靠汝了。”
        魔者最后望向莲池中含苞的黑莲,眼前一片黑暗。
      


       北风渐弱,山洞外飞雪渐稀。有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云层,照射到九峰莲潃终年不化的积雪上,反射出耀眼的白芒。
       山洞内,白衣的魔者睁开金色的眼睛,带着一丝初醒的迷茫,下意识地望向莲池的方向。莲池中原本含苞的黑莲已经绽放,墨色的花瓣上滚着几滴露珠。
       原来剑雪已经孕化。
       魔者的唇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,似是在笑。他站起来收回朱厌,盘算着剑雪会去哪里。思来想去,还是决定先去梅花坞看看。
       梅花坞依旧没有变,枝头的寒梅映着白雪。以前,只要微风拂过,梅花便会簌簌飘落,落满绿衣人肩头。绿衣人就靠坐在树下,闭目凝神吹着他的叶笛,似乎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。偶尔,他的好友会提一壶酒来找他,在他身边燃起篝火,但他从不饮酒,只低头默默冲泡着暮雪。记忆中,风雪、寒梅、篝火与他们的身影交错在一起。
       正想着,吞佛童子发现林间透出隐隐火光,大雪纷飞,伴着枝头的梅花。
       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乐音,听不出是何种乐器,曲调却无比熟悉。那记忆中的曲调,他已经许多年不曾听过,却从没有忘却。
        是鹊桥仙。
        吞佛童子拿出竹笛轻声应和,缓缓步入,似在贪恋一丝温情。
        一曲终了,吞佛童子停下脚步,面前的花树下,安静地坐着一个小小的绿衣少年,莫约十五六岁的光景。
        少年有一头绿色的张扬的长发,光洁的额间一道鲜红色的印记,似一团火焰。湖蓝色的眼眸里一片沉寂,深如潭水,没有一丝杂质。他膝上放着一本佛经,正静静地读着,指尖是一片刚刚吹奏过的叶笛。
       多年未见,本已在吞佛童子脑海中渐渐模糊的容颜,又慢慢清晰起来。
       少年看向红发白衣的魔者,眼神不带任何迷茫,只是沉静。
       魔者并没有看少年,他只是定定地注视枝头的梅花,半晌,魔开口道:“汝之名字。”
       “无。”
       “既然无名,汝吾相逢在此,可谓有缘,可愿让吾给你取名?”
       “无妨。”
       “剑雪无名。”魔者开口说出一个令人怀念的名字。剑雪无名,暴风雨中的封雪剑者。
       “吾不爱剑。”
       “非也。此地寒梅映雪,雪无垢,不染纤尘,梅凌寒,傲骨铮铮,故以剑雪为名。”
       少年未做回应,只是闭目,似在沉思。末了,少年轻轻点头:“可。”
       “为何汝独自一人在此?”
       “等一个人。”
       “何人?”
       “不哉。”剑雪无名摇头:“吾遇到过很多人,但他们都不是我要等的那个人。”
       “那首曲子,汝从何处听来?”
       剑雪无名摇头,“吾亦不哉。”
       魔者静默着没有说话。
       曾经的剑雪无名没能救赎唯一的朋友,直到血流尽之后,化作黑莲的他依然等着好友回来;直到重新孕化,忘却前尘,依然固执地记着鹊桥仙的曲调,守在梅花坞等待好友回来。
       “那首曲子名叫鹊桥仙。”顿了顿,魔者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。
       “嗯。”剑雪无名轻轻应了一声,没有多问,埋首继续读起佛经来。
       吞佛童子也不看他,只是默默地燃起篝火,望着火焰出神。只觉得篝火旁静静读着佛经的少年,与多年前封雪剑者的身影重合。然,此去经年,北域双邪的故事,异度魔界的传说,早已随着时光湮灭。
      不知过了多久,剑雪无名忽然抬首问道:“ 还未问过你之名字。 ”
     “ 红尘一过客,不足为道。 ”
     “ 你舍弃了你的名字? ”
     “ 非是舍弃,而是看透。 ”
     “ 何解? ”
     “ 名字,一个称呼罢了,代表吾,却又不能代表吾……吾名吞佛童子。 ”
     “灭佛之人。”
     “ 或许曾经是吧。名字,只是证明曾经存在,但现在,吾便是吾。 ”
     短暂的沉默之后,吞佛童子拿出竹笛:“可愿与吾合奏一曲鹊桥仙?”
     剑雪无名点点头,悠扬的乐曲自林间飞扬而出。
      梅花坞落英如雨,大雪纷纷扬扬,落满两人肩头。
      如今情仇两空,吞佛童子与剑雪无名的故事,绕了漫长的回环,终于,回到原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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